不曾拥有

　　　　　　　　　　　　　　　　一、

　　初二三班的教室窗前有一棵刺槐树，所以在夏日的早晨就会有阴凉，在春日
的时光里会伴随着花香

　　我与孙晓桐的相遇却是在一个秋日的某天。新学期开学，我插班到初二三班
，张老师见我个子高就安排我坐她旁边。基本上与她的相遇对我来说是一场事故
，我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我的命运也因此改变了。

　　这就是蝴蝶效应在生活中的写照吧，我因为认识了她，而人生的轨迹发生了
变化，时间在那一刻分支为两个平行的宇宙，而我选择了与她相识的那一个！后
来我根据量子力学理论的逆向推理学说，我分析出这样一个结论：结果是可以改
变原因的！就像后来我明明还爱她却固执的用分手来证明我当初的选择结果是对
的。逻辑上很矛盾，恩生活本就矛盾的一塌糊涂，我随便说你们随便听……

　　事故的开始是一个故事，故事是说一个关于嫉妒的年轻富二代为了报复心爱
男人的婚姻转而嫁给了男人的小舅子，结果丈夫死在了战争中，寡居的女人很快
认识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爱她的生意男，可是她却嫁给了后来和生意男成为战斗伙
伴的另一个男人，战争再次使她成为寡妇，这次她嫁给了生意男并且有了宝宝，
可是心中依然燃烧着对初恋的爱火……最后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故事的名字叫《
飘》，英文名ＧｏｎｅＷｉｔｈＴｈｅＷｉｎｄ，电影版的翻译叫《乱世佳人》
，说的这么详细是因为这本书是她借给我的第一本书，那时候我被书中复杂的感
情纠葛震惊了，被书里猫一样的女人征服了，我心说她们俩其实很像。）

　　我在还她的书里夹了我对这本书的评价：「我要是白瑞德早就把郝思嘉搞定
了，用不着那么撕心裂肺的惊天地泣鬼神」。周一的早自习我把书还给了她。我
本是个很不愿意读书的人，看见长篇大论的我就没耐心，但因为她喜欢读我就耐
着性子读完了。我自我感觉我的评价还是蛮中肯的，可她却不理我了，估计是她
觉得我污蔑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吧。

　　我不得不承认孙晓桐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她有一张瓜子脸淡淡的眉，分开
而言她的五官都不怎么好看，但拼凑在一起就精致了起来我觉得她是上帝的杰作
。记忆中有一次她穿黑色的长丝袜褐色碎花的百褶短裙窈窕的身材豆蔻的年华，
我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吧！很单纯的喜欢着后来就成了爱，一爱就
爱了那么多年。）其次她成绩好古灵精怪冷漠的表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
对我还好点，毕竟我们是同桌。

　　孙晓桐的生气对我来说是灾难性的，我不得不在下课的时候跳桌子出去，虽
然我明明知道她是在假寐。

　　我不得不在考试的时候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来绞尽脑汁只考５０分。我不得
不在哥们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告诉大家我有多么的不在乎。

　　一开始我也真的认为自己不在乎的。直到有一天自习课，我百无聊赖的在座
位上辗转反侧，窗外刺槐的叶子排列的很整齐在风中一漾一漾的，让人想起水波
中起伏的小船，随波去远方。我伸手想要去摘一串叶子，手指头在瞬间被刺破，
血像泉水一样汩汩的冒出来，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刺槐的树干上，不一会就干去没
有印记。

　　我鬼使神差的拿着摘到的叶子，放在孙晓桐眼前说：赶紧吃吧，这就是你最
后的晚饭了，你下辈子做牛做马我都会拔草喂你吃的。

　　孙晓桐停下了做作业的笔，严肃的看着一脸坏笑的我说：我吃？那你也要吃
！

　　我真不相信她会吃，于是镇定的回答说：唉，你只要吃了，我吃你的十倍。

　　我话音还没落地，孙晓桐已抓了几片树叶赛进了嘴里。

　　原本不怎么安静的教室里，同学们的眼睛都看向了我，孙晓桐更是面无表情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下开始吃树叶，一片一片的吃了很多。刺槐的叶子比槐花难
吃的太多，以至于放学的路上我还一直在反胃，估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补
充叶绿素了。事后我并没有记恨孙晓桐，反而多了一丝想要了解她的冲动，她是
那么的与众不同，她坚强的外表下是怎样的内心世界？之后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
。我跟她打赌徒手打碎玻璃，手上的疤痕至今还在；

　　我每周给她洗一遍自行车……我明明知道孙晓桐不喜欢我，可我就是愿意为
她做任何事，就像白瑞德爱上郝思嘉一样着魔。我感觉她冷酷的外表下有一颗需
要我去呵护的心。

　　多年之后我把一切爱恨情仇的根源归咎于那颗老槐树，槐者乃树中之鬼也，
我的血撒在它的躯干祭奠了那青葱岁月，它却要我用一生的情感来还债。所谓情
缘槐而绮靡，缘因叶定别离就是这样吧。

　　人说吃一堑要长一智，我却并没有因为吃了树叶变的聪明，成绩依旧不好。
放学后我常背着书包游荡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不想写作业也不想回家。我没
什么大的理想，我的成绩注定我不能走读书这条路，这也许是孙晓桐不喜欢我的
另一个原因吧。这座城市在地图的西北偏北，离边境很近，跑着跑着也许就去了
外国。

　　城市不大却承载着我十几年的全部记忆和生活。城外有条和城市同名的河是
我偶尔流连的所在，我喜欢河边的夕阳，也在河边的沙地上用石头摆过孙晓桐的
名字。河水冲刷着河床，冲不走的是思念；河水侵蚀着岸边，蚀不掉的是铭刻的
印记；河水带走的是时间，时间意味着分别。

　　中考结束了，多数的同学选择了继续读高中，孙晓桐考上了异地的外经贸中
专，我去了本地的军制班。那会的中专无异于考大学的难度，而军制班就是作为
预备役训练一年然后就可以参军的地方。我和孙晓桐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想也
许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相情愿的为孙晓桐做很多傻傻的事
，都没能改变她不喜欢我的心，我想我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我要开始自己的
人生。

　　　　　　　　　　　　　　　　二、

　　我所在的部队隶属于边防军某部。新兵的三个月对于像我们这类军制班的人
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队列体能和内务的要求更加严格，紧急集合的哨
音会在半夜响起，老兵真的会打人。我到是没受什么欺负，我也不是那种会主动
欺负别人的人，所以我的新兵生活单调的可怕。三个月后我被分配去了运输连学
开车，我们连有１２辆东风１４１才装备不久都崭新瓦亮的，我的第一个任务就
是每天擦车做保养，在部队要开车绝对是个技术活，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是握不
上方向盘的。我依旧没有大的理想，我想着四年后复原了就去买辆车跑出租，据
说很挣钱。

　　我们的部队驻地离我家并没多远，这是我最遗憾的地方，别人当兵都是离家
千万里，我这可好就在家门口，这要拜我父亲的战友所赐，为此我还和我父亲闹
过不愉快。不久我就体会到了家近的好处，我时常可以在周末回家蹭顿肉吃，脏
衣服也可以拿回家，还可以偶尔和川喝顿酒吹吹牛。川是我初中的死党，家在外
地，他住校，这会在读高中。我的事他都知道，川说他有孙晓桐的地址问我要不
。

　　我思索良久，喝了三杯白酒，抽了５只烟最后还是要了地址，川敲诈了一个
很肥美的鸡腿，然后告诉我说：你就是一大傻Ｂ。

　　吃了我的鸡腿还要骂我，哪有这样的朋友？还好我习惯了。可他骂孙晓桐是
妖女我就不乐意了，他对女人朝三暮四的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是妖女？哼，吃不到
的葡萄总是酸的。不过川对付女人比我有办法的多，这点我承认。

　　我酝酿了很久才开始写信给孙晓桐，我文采不好写不出什么像样的字句，可
是我很用心的写了，比写作文用心多了，我翻着字典打着手电在熄灯后一笔一划
的写着。我心想即使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好的。

　　我在信里给她讲述部队的生活：领导安排好了一切我们不用有自己的思想，
服从命令是战士的天职，可我又天生叛逆脾气不好，所以很没前途。我告诉她我
一个月的津贴是８７块，我骑连队附近人家的摩托结果撞到树上，撞坏了大灯赔
了３００多块，我要有好几个月常回家看看了。

　　孙晓桐的回信是在我的第三封信寄出的时候来的，信中除了礼貌性的问候外
，也就是一些校园生活的片段和回忆，我尝试过谈及了些感情的问题，她却用年
纪的话题挡开了，毕竟我们都还年轻。

　　在我的肩章添上第二道拐的那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我喜欢这个城市
的冬日，冷却很温润，洁白的雪厚实的覆盖着一切裸露着的地方。那条河里的冰
几乎要覆盖整个宽阔的河面，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能看见清冷翻滚的河水在白
色的簇拥下蜿蜒着流向远方。多年来走过不少的地方，记忆中最美的景色还是那
河岸渡口处不远的冬日夕阳，晕红的太阳几近了树梢不远的地方挂着，染红了河
水把远处变成梦境般的剪影。

　　因为那个渡口叫雅玛，所以那里的景色就叫：雅玛渡夕阳，我喜欢这样叫。
（雅玛是蒙语山羊的意思）

　　出完早操后我爬在窗台上看冰花，密密匝匝的纹路形成各种图案，有的像海
草有的像蒿草还有的细密促成一团像显微镜下放大的雪花，可我觉得像蜘蛛网爬
的满窗。我正看的出神有个战友叫我去接电话，川打电话问我周五有没时间，孙
晓桐同学两年来第一次回家过年，特约了几个读书时的好友一起吃顿饭，算上我
也就６个人。我掐指一算周五不正好是她的生日吗，我要给她准备一件特别的生
日礼物。

　　孙晓桐生日那天穿了件红色的半长呢子大衣，黑色的长裤，很矜持的站在风
里，依旧的销魂，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有些晕了，从此就算落下病了，每次
见到她我平时的幽默机智都基本减半了。所以后来的记忆都变的模糊，只记得是
在安娜家里分吃了蛋糕，然后那团火纠集我们去了公园。大家一起在雪地里撒野
打雪仗照相，背景是一个巨大的被雪盖了半个脑袋的光屁股小孩雕像怀里还有一
条硕大的鲤鱼……

　　那一天我过的失魂落魄，内心深处的某些情绪被重新点燃了。直到分开以后
我的魂才回到我体内，我和川骑着车徜徉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我摸到了口袋里没
有送出去的礼物。那是我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用弹壳和弹头粘的一架飞机，指
导员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的。

　　我表情凝重的说：川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你答应我不？

　　川纳闷的看着我说：你肯为这件事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思索了会说：十串烤肉加一碗面肺子。

　　川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上刀山下火海你言语一声。

　　烤肉的油滴在炭火上发出吱吱啦啦的响声，我和川坐在红旗大楼街边的小摊
上喝酒，我不敢多喝一会还要回连队，川喝。

　　一会川满脸通红的对我说：你这人太没情调，孙晓桐是不会喜欢你的？她是
内种骨子里特女人的女人，我就是帮你把礼物送过去她也不会喜欢你，这些年里
你为她做的傻事够多了，你就别吊在这一棵树上等死了，去找属于你的芳草吧。

　　在回连队的路上我想着川的话，我觉得他说的不对，我决定改变自己让孙晓
桐喜欢我，虽然有点难，但我愿意做。

　　到连队不久我接到孙晓桐的电话，说谢谢我的礼物，问我为什么不自己交给
她。我只能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忘记了。

　　　　　　　　　　　　　　　　三、

　　我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的性格，尝试着对战友尽量友好，尝试着去讨好连长
，尝试着学会戴着面具活着。

　　其实有时候部队更像是一个浓缩的社会，这里的竞争更加的赤裸，这里的关
系网更错综复杂。我有很好的资源可以利用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消磨在这漫长的四
年里呢？也许我在爱情上是一个早熟者，但在事业上我很晚熟，很多的东西不是
老师和书本能教给我们的，而生活则是最好的老师。

　　我把这些想法写信告诉了孙晓桐。她很支持我的想法，并且鼓励我参加军校
的招生考试。这事对我来说无异于比登天还要难，且不说我已经放下书本三年了
，更何况本来我成绩就不好，不过好在我有个很不错的源动力。

　　入伍第三年的农历新年大年三十这一天，这个城市爆发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暴
乱事件，一开始暴乱分子在一座清真寺的门口召集了大量无知教徒上街游行，并
高喊「操ＮＭ」等反革命口号，警察立即予以回击高喊「你ＭＢ，瞧你丫内操型
」，最后游行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暴乱。暴徒们开始殴打街边手无寸铁的无辜群众
，之后开始焚毁路边车辆及店铺。初一这一天我们的部队戒严了整座城市，我第
一次有了上战场的感觉，紧张加兴奋却并不害怕，因为据可靠消息暴徒只有很少
的枪支，但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还是有战友牺牲了。我不知道那一刻孙晓桐在干嘛
，我确定自己在那时除了想到家人外就只想到过她。

　　我们连负责的区域是在东街一带的运输和警戒任务，抓捕和围歼的任务是别
的队执行。暴徒们并没有朝我们这个方向逃散，所以我们就已５米的间距战列待
命。已经６小时过去了，远处不时会传来零星的枪声，我们这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

　　我紧了紧身上的弹带，蹲下来点了根烟，我恍惚间觉得不远处墙角有个脑袋
探出来又缩了回去，于是我报告连长，我们果断出击逮捕了三名暴徒小头目。

　　年底的时候我评上了三等功，争取到了一个参加军校招考的名额，可是由于
底子太差我没考上。那一年川考上了大学去了南方，我在这个城市里越发的孤独
起来。给孙晓桐写信变成我的一个乐趣，其次就是和川通电话，除此之外就是拼
了命的看书。

　　我本没有太大的理想，是孙晓桐给了我一个希望让我去追。当我终于接到录
取通知的时候，我骑车去了河边，我大叫着释放着一年多的压抑。

　　我兴奋的打电话告诉孙晓桐说我考上了边防指挥学校就要去她在的城市了，
她异常平静的恭喜了我之后告诉我说她恋爱了。

　　恋就恋呗，干嘛这么急着告诉我呢？

　　孙晓桐的男朋友叫陈志杰，是她的学长。他有１７８的身高还有一张憨厚的
面孔，看上去很干净的样子。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当我带着红肩章捧着玫瑰出现在孙晓桐学校门口的时候，他们正挽着手准备
去看电影。我丢开手里的玫瑰，不紧不慢的走到他们面前，孙晓桐很尴尬的松开
了他们挽着的手。我抓着陈志杰然后一个很标准的过肩摔，他躺在马路牙子上半
天没起来。

　　孙晓桐流着眼泪抓扯着我的衣服骂我是流氓叫我滚，然后扶着他走了。我到
学校两个月了，本想今天给孙晓桐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给了我一个惊喜。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打人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叫陈志杰的男人。

　　川打电话说我太冲动，女人一向同情弱者何况孙晓桐，又说我下手太轻没治
他个残疾。我脑海里浮现出孙晓桐推着轮椅一脸哀怨的表情，开心的笑了。道歉
总是不可避免的，不过陈志杰不愿再见到我，所以我请孙晓桐喝咖啡算是赔罪。

　　孙晓桐一脸甜蜜的说着他们志杰多么优秀，是学生会干部，很有领导能力，
很多女生喜欢他呢。

　　我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掐死陈志杰，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傻傻的看
着孙晓桐翕动的双唇暗想，你要是我女朋友那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咖啡店里放着昔日重来的乐曲，明亮的玻璃窗前坐着两个貌合神离的男女，
他们被定格在了泛黄的相片，记忆的海洋。

　　街上开始流行传呼机的时候我买了两个。孙晓桐说不要，说没理由接受我贵
重的礼物。我心说我对我妈都没这么好过，过后一想觉得是挺对不起我妈的，就
把呼机送给了我妈。

　　农历９月２３号秋分，那天晚上１２点多我接到孙晓桐的传呼。我是翻院墙
跑出去回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说陈志杰对不起她和一个叫什么晶的女
孩约会，被他发现了等等。我内心的高兴不亚于中了彩票，我说当初就觉得他不
是什么好鸟，我这就过去灭了他给你报仇。我打车火速来到孙晓桐学校，她坐在
操场的角落里哭的梨花带雨昏天黑地，看的我心碎。

　　我问她准备怎么办？她说还没想好，说想出去散散心。

　　我去学校请了五天假，说母亲生病回家照顾！然后我开心的和孙晓桐去了火
车站，买了早晨最近一趟发出的车票。

　　我无所谓去什么地方，只要能和孙晓桐在一起。孙晓桐也无所谓去哪，她只
是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

　　这趟列车是绿皮慢车开往边境，这会口岸闭关，所以车厢里没什么人。她哭
丧着脸坐在我对面，我却洋溢着一脸的幸福。

　　我盯着她的脸说：别生气了妞，来给爷乐一个。

　　孙晓桐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只好说：妞不乐呀，那爷给你乐一个？

　　孙晓桐撇着嘴说：收起你的嬉皮笑脸，我是出来疗伤的。不过你可不是药，
你最多是药引子。不对，你是装药的瓶子。不对你是猪……

　　我赶紧接着说：别管我是啥了，你的伤我看是没救了。你和我一样都病入膏
肓。为了一个朝秦暮楚的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无药可救。

　　孙晓桐尖着嗓子争辩到：我可不伤心，我是为我的付出感到不值得，早知道
这样当初还不如养条狗，狗至少不会背叛。

　　我心说，看来做你的狗比做你男朋友幸福的多。

　　车窗外的风景一格一格像画片。秋日里只剩下麦茬的田黄灿灿的，成群的胖
鸟儿落下又飞起，为冬日的来临储备着脂肪。

　　麦田过了就是大片荒芜的戈壁滩和骆驼刺。火车在运行了７小时后到了终点
站，这里叫阿拉山口。这里有人类有记录的最大风速，达到了３００多公里每小
时，可以吹跑大块的石头。那天的风却不怎么急切，像有心事般的忽大忽小。

　　孙晓桐在站台上站着，迎着风闭着眼睛像是要让风带走她体内的忧愁。

　　突然我有一种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我站在她一侧，迎着风大声的说：孙晓桐
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孙晓桐说：可我并不爱你。

　　我大声的说：孙晓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孙晓桐说：别逼我让我想想。

　　我大声的说：孙晓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孙晓桐说：别这样，我会难受的。

　　我继续大声的说：孙晓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

　　我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遍，直到孙晓桐扑在我怀里伤心的哭着，我才停止了
我的呐喊。她边哭边说，你真傻。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上衣口袋，一片冰凉。

　　夜笼罩了四周，在回去的车厢里温度很低，可我的心很热。我们相拥着挤在
一起，裹在我的衣服里，看着我怀里熟睡的她，我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四、

　　孙晓桐会给我买很合身的衣服，在战友面前永远的落落大方。她会做家务，
但是不大会做饭。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很满足了，男人嘛无非就是个脸。

　　我幸福的憧憬着未来，我开始调动家里的关系看是否能留在这个城市。我打
电话告诉川说我现在幸福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川说真替我开心，川说就是旷课也
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川说难道上帝和你家是亲戚？

　　我清晰的记得那天电影院里在放的电影叫一声叹息，就要毕业了，校园里满
是离别的感伤和对未来的向往。

　　我忙着毕业的事，所以周末没有约孙晓桐。下午３点１０分，班里派我与另
一名战友去为我们教导员买个礼物，于是我们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

　　为节约时间我们分头去买东西。再见面的时候战友犹豫着对我说，他好像看
见我女朋友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站在公用电话旁疯狂的打着传呼，麻烦您帮我多呼几遍我说，等待，没有
回音……等待，没有回音……在快熄灯的时候孙晓桐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直言不
讳的说她与陈志杰一起看了电影。我愤怒了！愤怒于她的坦白。我有生以来第一
次大着嗓门，跟她说了粗话。无比愤怒！

　　我不愿意听她的任何解释。最后我依稀记得是我说出了分手，很多伤人的话
，我选择性的遗忘了。走回宿舍门口，我听见战友们在笑着什么，隐约听见有人
说什么，每一个你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睡她睡到想吐的男人。

　　我的血瞬间冲上脑门，一脚跺开门，冲进宿舍，抓起床铺上的战友痛打了起
来……。

　　毕业后我要求回到先前的部队。孙晓桐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公司做对外贸易，
她在一年后和陈志杰结婚。

　　她结婚那天给川发了请帖，川说他没去，因为新郎不是我。川说他不愿意告
诉我这个消息怕我伤心，我轻描淡写的说都过去了。

　　我被分配到阿拉山口边防哨所任少尉排长。对，就是那个有大风见证过我爱
情的地方，冥冥中似有天意。

　　我常站在哨所的塔楼里遥望界碑，遥望着我守卫的边防线。连长说，只有边
防军才能体会守望的幸福，我们守卫着家园和所爱的人的幸福，虽然我们失去了
很多，但是我们所拥有的是祖国的信任和对爱人的承诺。

　　我常想我是不是真的拥有过孙晓桐，答案是不曾。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过
她哪怕一秒，即使当初她在我怀里的时候也不曾拥有。

　　我很了解她，但从不曾走进她的内心，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对我的感受。不曾
拥有也就无所谓失去吧，爱一个人就祝她幸福吧，我想，青春无非是一场色彩斑
斓的梦吧。

[ 本帖最后由 TIANLEI 于 2010-12-21 15:47 编辑 ]

本帖最近评分记录

• TIANLEI 金币 +10 转帖辛苦费. 2010-12-21 15:48

有點同感..爱一个人就祝她幸福吧

青春的时候总有那一场梦。回想起来还是一场梦。